實驗以比賽形式進行,史丹福商學院研究生被分成14組,每組獲發一個內藏5美元的信封。這5塊錢,就是接受挑戰學員的「種子基金」(seed funding)。

參與比賽的團隊於某個星期三獲發「資金」,所有14組必須在周日晚指定時間前完成作業。在這四天裏,各組可以於第一日或最後一日定出作戰大計,惟信封一經拆開,參賽隊伍必須在兩小時內執行銀計劃,掙得最多錢的一組就是冠軍。比賽結束翌日(星期一下午),各組不論勝負,都要向其他史丹福商學院同學講解應戰策略及背後思維,限時3分鐘內完成。

五蚊雞挑戰

5美元幹得了什麼?假設自己是參賽者,許多人恐怕會第一時間想到買六合彩。此法儘管慳水慳力,但以中彩票(即使是安慰獎)機率之低,這個選項跟不戰而降何異之有?美國頂尖學府的尖子學員畢竟與眾不同,參賽者大都很快便意識到不應被「種子基金」束縛,要殺出重圍,必須設想自己一無所有,這樣才可盡情釋放潛能發揮創意。

結果顯示,接受「五蚊雞挑戰」的14組,平均資金回報率(return on investment, ROI)高達40倍,即5美元創始資本淨賺200美元,勝出的一隊純利更逾600美元,回報率百倍不止。這個數字其實也低估了學生的賺錢能力,皆因許多隊伍由始至終俱未動用過信封裏的錢,以此而論,無本生利矣!

年輕人創業,要錢無錢要人無人,還要給家長大潑冷水,埋怨自己好高騖遠,不夠腳踏實地。在現實世界中,這些才是有意創業之輩面對的實際困難。史丹福的實驗也許未有充分考慮這些因素,但每組只發資金「五蚊雞」的構想,正是為了迫學員於最惡劣的處境下尋找搵錢機會、挑戰傳統營商思維,運用創意替有限資源爭取最大回報。從這點着眼,該校的實驗對力求在創新創業方面急起直追的香港不無啟發作用。

調整戰略奏效

參賽隊伍多達14組,篇幅所限,難以逐一表述。老畢揀選了個人特別有感覺的三個案例(包括勝出的一個)跟讀者分享,且以A、B、C組名之。

A組︰隊員發現校園附近有幾家餐廳,周六晚上例必大排長龍,食客望穿秋水也等不到座位好好醫肚。A組參賽者腦子一轉,何不分批到各家餐廳「攞籌」,於店員叫出號碼前向不願輪候的食客轉售?此招果然管用,甘願付出最多20美元「買籌」的食客出乎意料地多,令A組喜出望外。

隊員在執行「作戰計劃」時,還得出了一個重要觀察,並按所見調整策略。他們發現,女生「售籌」表現遠勝男生,於是馬上作出調動,男隊員專責在各餐館之間穿梭留座,女隊員則緊守崗位,伺機把座位售出。這招「美人計」煞食得很,大大提高了A組的作戰效果。

老畢曾經懷疑過,像A組隊員那樣,有策略地向食客轉售享用一頓飯的權利,在法律上是否存在灰色地帶?然而,轉念一想,A組隊員的行為並不涉及以公價囤積商品或服務,然後利用供不應求抬價圖利,在概念上應有別於演唱會或電影門票的所謂「黃牛黨」活動。是耶非耶,還得請教法律專家,可是以史丹福法學人才之眾,A組的做法若有踩界之嫌,參賽者大概早已被DQ。既然無人質疑,想必問題不大。

巧合得很,在下於剛過去的周末「舊地重遊」,與家人到早前提及的鰂魚涌商場用膳,一如以往,這次也擠滿了輪候入座的「飢民」。在同一層營業的三家食肆中,以做日式火鍋放題那家最受食客歡迎。北風初起,火鍋店門前較平素更多人,畢爸爸趨前一問,店員隨即勸離,皆因以當晚的輪候人潮,等到十一點恐怕都無得食,而火鍋店是在十點鐘打烊的。老畢舉家只好「知難而退」,另覓場所醫肚。史丹福A組參賽者的妙着若用於香港,效果看來也會相當不錯。

B組︰參賽者於學生會門前設置「攤檔」,免費替同學的單車輪胎量度氣壓,若發現需要加氣,盛惠一蚊雞。B組隊員起初頗有不安之感,彷彿在抽同學水攞人便宜。後來發現,許多人懶得自己動手加氣,對有人代勞心懷「感恩」;就是這種便利,促使B組於執行計劃頭一個鐘(限時兩粒鐘)內決定改變策略,不為加氣定下固定報酬,轉而要求弟兄姊妹「隨心」,變成以捐獻形式提供服務。

此一變陣大顯威力,「捐款」源源不絕,遠非定額收費可比。與前例一樣,B組參賽者邊操作邊修訂戰術,根據用家反應作出調度,從而令策略不斷優化。

人才有價

C組︰這是勝出的一隊,在比賽中淨賺超過600美元。從一開始,C組參賽者已沒有理會5美元或兩小時這等「旁枝末節」,極速認定手上最值錢的資源,莫過於比賽結束翌日向同學介紹計劃的3分鐘。

該組為一家渴望招聘商學院菁英的公司製作了一個3分鐘「廣告」,同時善價沽出那3分鐘的推廣時段,就此擊敗對手贏得冠軍。C組隊員深知人才有價,跑出實至名歸。

不管大家是否認同參賽者為脫穎而出所採用的手段,創意跟資源是否豐厚並無必然關係,接受「五蚊雞挑戰」的學生無不了然於胸。

社交媒體一哥Facebook的故事,年輕一輩比老畢更清楚,公司發展至今時今日的地步,並非一般人以至其創辦者始料所能及。可是,強如Facebook,不也源於為校友分享生活點滴提供更佳渠道這個小小的意念?由此可見,天大的成功往往都拜無心插柳所賜,不管五蚊雞還是五百萬,年輕人都沒必要受銀碼制約。創業,最緊要仲係講個心!